移民到温哥华,进退不得的人都是因为说不好英语。
台湾来的崔维斯简直是天才,他陪着儿子罗杰在这里,白天去上的课,三点半赶回家给小孩煮饭。在台湾,他是个生龙活虎似的人,每天呼朋引伴的,热闹得不得了。朋友们都喜欢他,他没架子,说话又机灵逗趣,有他在的场合,绝对不寂寞。来到温哥华,他也过得长袖善舞,语言班里,韩国人、日本人、俄国人、南美洲人,甚至是从希腊附近某一个小岛来的人,给他的破英语逗得乐得不得了。
回到家,他只做一件事,便是侍候孩子,给他吃点心、吃饭、吃水果,一个做父亲能尽的心,他全尽了。吃过饭,他一定要看电视中文台的新闻节目,一边洗碗,一边关心贪W案的案情。穷极无聊的他,甚至会转到印度台、韩文台,蹲在厨房里一块磁砖,一块磁砖的擦着地,一边怪腔怪调的学电视台里印度人和韩国人说话,叽哩咕噜,嘎嘠呱呱,嘁嘁喳喳,「去他的,这是什麽怪话,难听Si了」,说完,他自己也笑起来了。
晚上,是他和台湾的朋友、家人联络的时候,首先,他得给在台湾工作的太太梅打一小时的电话,报告今天生活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,他说他去考驾照,给这里的一个不懂变通的办事员Ga0得快疯了。他说ESL班里的某一个同学看起来不怎麽样,一开口就要买最新型的宾士车等等。然後再给妈妈、弟弟打电话、接着是给朋友打电话,skype多方通话,天南地北聊得根本是无国界。电话说得晕头转向了,就关上电脑,在灯下写ESL功课,遇到不会的单字便问他那个在学校读九年级的孩子。
周末,他要带罗杰上音乐教室去弹琴。这是太太临走时千交待、万交待,一定要他办到的。「练了麽多年的钢琴,几个月不弹,就什麽都不剩了。」太太说。弹完琴後去买菜,去办事,或者去好好打一场牙祭。
买菜的时候,在超巿里,他常常找不到他要的东西,走上前去问店员,店员倘若亲切的回答他,他便会再鼓起勇气多说两句,然後店员就一头雾水了。
「爸爸,你到底在说什麽,他听不懂啦。」罗杰说道。崔维斯抓抓头,尴尬的说:「」就走了。
崔维斯有一个奇怪的习惯来对抗这个以英语为主的生活环境,那就是把他所听到的任何话都翻成中文,即便是人名。所以,他的同学Eric是艾瑞克,Kari是凯莉,是多明尼克,Iris是艾莉丝。有一回,他要带孩子去给理发师Mary理发,事先得打电话预约,拨完号,铃-----,电话接通了:「Hello」,崔维斯说:「请问是玛莉吗?」那个玛莉大概楞了五秒钟,然後用中文回答:「是的。这里是Mary」
在这里,遇到银行行员打电话来,对崔维斯而言,是件很恐怖的事,崔维斯的信用卡寄来了,他高兴得很,终於可以刷卡了,拿起电话开卡,电话号码一拨毕,线那头就一长串的问句,他只能听得懂几个单词,急急的唤小孩来听,但行员不能和小孩说,因为资料必须跟本人核对,所以,他只好y着头皮对着电话机「yes」、「yes」、「yes」,好不容易,二十分钟,电话那头终於「审问」完了,「」,崔维斯满头大汗,气喘吁吁了,坐下来,拿起随着信用卡寄来的资料仔细读了读,觉得事情极其不对劲,刚才有一个「yes」肯定是「yes」错了,好像是要他每一笔刷卡,额外加付2%,将来信用卡费因意外或身故无法偿还,这2%就等於是一种保险,会帮持卡人偿债。
每一笔刷卡,额外加付2%,乖乖,这还了得,长期刷下来,损失可大了,崔维斯y着头皮再打了通电话去要求取消。对方讲了一长串,崔维斯听出来了,这笔费用要一个月之後才会开始支付,请他再考虑一下。崔维斯只好又说「」了。
「我不会意外,也不会身故,我可不可以取消这笔保险。」他到有中文服务的分行去。
「先生,这是您本人同意的。」
「我知道,但是现在我想取消。」
「不过本分行没有办理这个业务。这个是属於保险部门…」崔维斯快要七窍生烟了。一个月後,崔维斯跑了四家银行,终於取消这个保险。
加国政府提供的四个月的免费语言课程即将告一段落,崔维斯终於上完课了,决定太太来温後要去找工作。45岁的他戴起老花眼镜,看着图书馆借来的「如何写好英文履历」,一个字母、一个字母把他过去的工作经历敲出来,他上网去应徵工作,网路里要填写他的英语水平,他填了「」,意思是中等,孩子在旁边回答,也许你应该写「」,初学。他笑道:「写就没人要了。」又自我感觉良好的继续吹牛,告诉孩子:「爸爸的英语才不是,我的法文就是了,le…早安,我的名字是…」。孩子早不理他,读自己的书了。
英语不好的崔维斯,到底会不会找到工作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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