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了这事,还有如月。自从高欢成右派後,不知他做错了什麽,如月和他越来越疏远,他和如月怎样才能有所进展,突破普通朋友?他还不能乘人之危。他已经24岁了,男nV问题上还是一张白纸,没有和谁拉过手,高欢已经成右派了,如月还不放手吗?这点小心思,稍显猥琐。海月又生了个孩子,nV孩,起名叫红跃,海月有四个孩子了,海月曾经把所里的同事小林介绍给他,小林他见过,乾瘦乾瘦的,眼睛很大,年龄b他小四岁。海月说:“上次,你不是去过我们所吗,小林对你有好感,你要是有个北京的未婚妻,毕业的时候,就可以向组织上申请留北京了。”海涛回复道:“等等,再说吧。”海月嚷道:“等,别等得h花菜都凉了。你还想着如月啊?”海涛不好意思地说:“姐,声音小点,高欢成右派了,劳察,如月很伤心。”海月试探着说:“这样啊,要麽,我找如月说说?”海涛赶紧拦阻,说:“别别,我自个会和她说。”海月说:“行,别磨磨叽叽,早点把话说开,不说我就说了。海涛啊,千万别在一棵树上吊Si。”
别在一棵树上吊Si!他很嫉妒高欢,对,那个划了右派的高欢,冒冒失失敢作敢为的高欢。他是不是找如月谈谈,最後摊牌,不成就放手……不!他不能放手,必须把如月追求到手,现在,他没法喜欢别人。该不该给郎先生关先生提提这事,提提高欢?他想过给郎先生关先生写封信谈谈这事,但还是没写——写了,如月会不高兴,这行为也像是小人告密。他胡思乱想,正犯困,看见老张意气风发地在立标语牌“你守住岗位没有?”,老张反右得力,进了系党总支。他和老张的关系b较微妙,老张有句格言——别给任何人辩护!你辩护的人可能是个隐藏的ZaOF。老张不会给他辩护,对他一副公事公办的脸,私下却跟他说:“你的问题,不仅仅是一句话的原因,林希翎去北大演讲,你都去了,别以为系里不知道,系里有想给你划中右的,我不同意。”难道他还得感激老张?老张很忙,除了“除四害”,还在组织“红专大辩论”,主席已经说了“所谓先专後红就是先白後红,这是错误的。……真正大红,像我们的五星红旗那样的红,那是左派。”既然如此,他想不出有什麽辩论的,何况,反右後,谁敢发声?Ga0啥辩论?但老张还是要费尽心力,挖掘出一两个对立意见。
5月,老张组织的辩论会草草收场,会上围绕“先红後专”、“多红少专”两种观点做了辩论,“先专後红”、“多专少红”的观点根本没人提。大夥其实都知道,只有一种观点,“又红又专”是正确的。虽然辩论会不够大鸣大放,红专概念已经注入人心,Ai学习远离政治的同学会被指责成“只专不红”,业务水准高讲课好的老师会被投以怀疑的眼光,名教授都低下了头,夹起了尾巴。洪海涛对知识和智慧一直怀有热情,否则努力上大学g啥?不如人人当红文盲好了。他的内心,对“红专大辩论”,是略有微词的,只是他哪敢再说话。这个月,意外的是,收到骆淑云的回信,骆淑云安慰了他预备党员被取消的事,说:要努力改正,重新入党。另外说:如果部队回不去了,改由地方分配,说不定留北京了,倒也不坏。洪海涛揣摩骆淑云信中的意思,心情好了许多。骆淑云还说了个事,清华反右很厉害,划的右派b北大还多。老老实实的清华,需要北大去煽风点火的清华,右派b北大还多,真出乎他的意料。
5月底,《人民日报》发表社论《把总路线的红旗cHa遍全国》---鼓足g劲、力争上游、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。老张善於观风点火,善於归纳总结,对大夥说:同志们!现在,要甩开膀子g了。甩开膀子g的第一件事,敲锣打鼓,贴大字报,向党表决心。听说北大贴出了19万张大字报,人大也不示弱,人人都要写,都要贴,整个学校热火朝天,鼓足g劲,大鸣大放,洪海涛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大字报,劈头就是“说了:对於资产阶级教授们的学问,应以狗P视之……”。甩开膀子g的第二件事,教育革命。cHa红旗,拔白旗,批判资产阶级学术思想,破除对专家、权威的迷信,老师下放农村劳动,由学生来编教材编讲义。教育还要“放卫星”。6月8日,农业先放出第一颗亩产卫星,《人民日报》登载“河南省遂平县卫星农业社5亩小麦平均亩产达到2105斤”。教育行业也不能示弱,这年暑假,师生都不放假了,在各自岗位上,汗流浃背,夜以继日,准备“放卫星”。学校适时组织了全校劳动,在校园内挖土填方,修人工湖。
老张有老张的苦恼,向洪海涛发泄了他的苦恼:“咱们系卫星不好放,马列基础系在编《国际共运史》,百万多字,新闻系在编一堆书,还办印刷厂,工经系办机械制造厂,钢铁厂、炼焦厂,农经系办化肥厂、农具厂,贸经系办木材乾馏厂,你说咱们放些啥?”洪海涛参加了新民歌远动,年级赛诗会,班上还准备鼓捣个工厂出来,他对农业b较关心,出主意说:“咱们办个人民公社,咋样?”老张惊讶了一下,夸道:“有魄力!刚出的人民公社你注意到了。”老张的注意力很快转到了人民公社,这个是个全校大工程,他在系总支汇报後,报到了校方。校方把这报告放到了一边,校方更关心的是大炼钢铁,1070万吨钢,b57年要翻一番。钢院建了炼钢厂、小高炉、轧钢车间,还发明了土高炉,很多学校去参观,连周总理都去参观。不久,人大校园也立起了一片土高炉。
老师和同学开始没日没夜地大炼钢铁,洪海涛也不懂,就看见不到2米炉子,里面有耐火砖,放入砸烂的铁锅,还有焦炭,木材,点火,然後鼓风机吹起,焦炭烧着後温度上来了,慢慢的,等铁烧软後,用钢釺翻炒拍打,是为“炒钢”,炒着炒着就炒出钢来。这是最好的炉子,有的地方,b如田秀的小学,炉子就一个大桶,最简单的是地上挖个大坑,炒着炒着都能炒出钢来,焦炭脱销,没焦炭的用煤炭,没鼓风机的,用两个木风箱,两人一推一拉,木风箱也没有的,用扇子。整个校园烟雾腾腾,朝北看过去,能看见北大南门那边也是烟雾腾腾,其实,整个北京城都是烟雾腾腾。到了晚上,忽明忽暗的火光,摇摇晃晃的人影,更是夏夜的一道风景。
洪海涛问过老张:“这麽多砸烂的锅,哪来的?不吃饭了吗?”老张嘲笑道:“亏你还说Ga0人民公社,人民公社,公共食堂,各家不用开火做饭,锅不都砸了。这些锅都是山东来的。”洪海涛恍然大悟。其实,炼钢工地也有人民公社的影子,人民公社有三化——“组织军事化、行动战斗化、生活集T化”,工地上老师学生建了营连单位,进行军事化管理,洪海涛有军事经验,当上了参谋,指挥着一g同学,他似乎又回到了战争年代,准备冲锋陷阵。这段时间,赛诗没有停止,人人都是诗人,洪海涛也写了不少,不过他最常念的还是别人写的——“粮食卫星飞上天,钢铁元帅升了帐。三面红旗迎风展,一天等於二十年。六亿人民齐奋战,超英赶美有何难!”这诗很有气势,还句句押韵。
炼钢炼了几个月,炼出了很多黑乎乎的钢,喜报敲锣打鼓,天天发出,最後来了一道命令,大炼钢铁,胜利完成!校园又恢复以往,当然炼钢留下的遗迹,一时半会还消失不了,C场东一块西一块黑得醒目,许多青山,变得光秃秃的刺眼。洪海涛从不怀疑炼出的是不是钢,他暗暗怀疑的,主要是亩产卫星。9月18日,《人民日报》登载了广西水稻亩产达十三万斤的报导,洪海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亩产十三万斤?这个疑问他没敢问旁人,大炼钢铁结束後,他问过海月,海月摇摇头,低声说:“Ga0不懂,亩产那麽高,咋还缺粮?”是的,缺粮,北京市粮食紧张,北京市民都知道,只是谁都不说。海涛压低声音说:“听说农民都去大炼钢铁,粮食烂在了地里。”姐弟俩沉默了一阵,海月突然说:“前些时,大姐来信,x口疼,今年过年,我想回趟雕翎。”海涛问:“姐夫去不?”海月说:“你姐夫不去,建国、建军、红跃都留北京,我就带田秀,回去。”海涛闻言,想了想,说:“我也一块回去。”海月笑道:“好啊,咱们一块,去看看大姐。”海涛问:“你和大姐,有十几年没见了吧?”海月点点头,说:“可不是,自从参军,没回去过。一晃,十几年了。”
和海月这次谈话後,海涛盼着寒假快点到来,这一学期太忙,他和如月只见过二三次,一次如月说,反右期间持刀伤同学的h中奇被枪毙了,有传言说持的刀只是铅笔刀,划破皮而已。她很害怕高欢发生啥事,高欢X子倔。一次郎如月说,终於收到高欢的回信,高欢说要和她分手,让她Si心。她心里清楚高欢是怕连累她,很想去看看高欢。海涛简直不明白如月为什麽要跟自己说这些,他们在一起,说的是高欢!自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?他冲动地说:“如月,你知道我喜欢你,但你让我Si心,我就Si心了,因为我喜欢你,愿意听你的。高欢让你Si心,你咋不Si心呢?”说完,郎如月奇怪瞅着他,他觉得自己说的乱七八糟,没有道理。於是放缓语气又说:“你现在去看高欢,不好,对你对高欢的改造都不好。你等他劳动考察回校,不也能见面。”郎如月摇摇头,说:“算了,不谈这个。”海涛看着她苦恼的样子,想了想,也许如月只有和他,才能说说高欢的事吧,於是问:“高欢给你回信,没人找你谈话吗?”郎如月给针刺了一下一样,说:“信他们看了,找我谈话了。”海涛能想像出,如月受到了组织上的警告,神经要是不够强大,会被压垮的,难怪如月的样子,有些憔悴,有些神经分裂,他痛心说:“如月,你现在这个情况,郎先生关先生知道了,也会劝你和高欢分手的。”郎如月抬眼道:“我跟你说过,这事,你别告诉我爹娘。”海涛说:“我把你当妹妹,我不能看你这个样子。”郎如月说:“那就别告诉我爹娘,否则……”郎如月的威胁可不能不当真,洪海涛最後只有说:“你不要去玻璃厂,否则我一定要告诉郎先生关先生。”後来,如月犹豫再三,到底还是没有去玻璃厂找高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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